李银河年老与死亡

2020-9-21 来源: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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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有的奋斗和努力应当在适当的时候停下来,或者在年老时,或者在身体衰弱时,或者在欲望减退时。”

读过黑塞的《悉达多》和《玻璃球游戏》,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哲学味的小说家,爱在小说中讨论哲学问题,思想深邃隽永,毕竟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嘛,非等闲之辈。缺点是这个人身上带着一股书呆子气,加上德国人特有的那股韧劲儿,有时对事情较真到令人忍俊不禁的程度。比如看到他在一篇论年龄的文章中这样说:“年老和年轻同样是一项美好而又神圣的任务,学着去死和死都是有价值的天职。”死就死,还要学着去死,这不是笑死人嘛。笑过之后,冷静想想他的话,想想他究竟想说什么,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。虽然我最听不得“任务”、“天职”这样的话,觉得它们把人好端端的生活搞得味同嚼蜡,但是说年老和死亡是需要适应的事情却没有错,而要想适应就需要学习,所以黑塞说要学着去死也没有错。人从年轻步入年老,最终走向死亡,就像植物从破土出芽,到抽枝长叶,到开花结果,再到枯萎凋零,是一个任何人无法逃避的过程,这是一个虽然痛苦但却真实到残酷的事实。所以,与其心怀惴惴,闪烁其词,不如勇敢面对,坦然言说,甚至像黑塞所说的那样,把它当作一门课程来学习,探讨一番。如果让我来开这门课程,我就把它概括为两个部分,第一部分探讨年老和死亡是什么(what),第二部分探讨如何应对年老和死亡(how)。为什么(why)就算了,因为没有为什么,上帝就是这么安排的。年老和死亡跟年轻和活着相比肯定是比较痛苦的,几乎可以在所有下列反义词组中成为后者,比如茂盛和萎落,成长和衰落,向上和向下,快乐和痛苦……但是,难道年老就不能是快乐的而只能是痛苦的吗?黑塞在同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:我们曾为愿望、梦想、欲望、激情所驱使,正如人类的大多数人一样,通过我们生命岁月的冲击,我们曾不耐烦地、紧张地、充满期待地为成功和失望强烈地激动过,而今天当我们小心翼翼地翻阅着自己生平的画册时,禁不住惊叹:我们能躲开追逐和奔波而获得静心养性的生活该是多么美好。是啊,年老不应仅仅是痛苦的,它也可以是快乐的、美好的,比年轻还快乐、还美好。因为所有的奋斗、竞争、辛劳和磨难统统离我们远去,我们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,作为我们一生辛劳的报偿。这是我们应得的快乐和安适,是我们的特权。我们可以像古代的贵族那样生活几十年,成天无所事事,兴高采烈,沉浸在各种美好的事物当中,尽情享用,乐不思蜀,然后怀着平静的心情迎接死亡,在临死时像维特根斯坦那样说一句:告诉他们,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。这难道不是一件很美好很惬意的事吗?那么我们应当怎样对待老年和死亡呢?很简单:以一种享受的心态。步入老年后,人的各类欲望都会降低,那么根据自己欲望的等级加以满足就好了。人的欲望的强弱有很大差异,与年龄成反比,即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步降低。

有的人的欲望几乎全部丧失,像水边石头上晒太阳的乌龟,可以一动不动几十年;

有的人食欲、爱欲、性欲尚存,那就应当想办法满足,使这些欲望得到满意的宣泄,这也没有什么可羞愧的,不必刻意压抑;

有的人还有享受各类精神愉悦的欲望,比如享受各类艺术品的欲望甚至创作欲望,那就尽情地去宣泄这些欲望和冲动。

要知道,各类欲望的强弱就是生命力强弱的表征,欲望强者生命力强大,欲望弱者生命力弱小。但是,无论欲望和生命力强还是弱都不必做好坏的评价(既不必认为欲望强烈才是值得骄傲的,也不必认为到了这个岁数还有欲望是可耻的),只要按照其强弱程度加以满足就是最好的方案。大师就是大师,黑塞的文字不仅言简意赅,而且富于诗情画意:我们对于去参与某些事件和采取行动的要求越低,我们静观和聆听大自然的生命和人类生命的能力就变得越强,我们对它们不加指责,并总是怀着对它们的多姿多态的新奇之感任其在我们身旁掠过,有时是同情的、不动声色的怜悯,有时是带着笑声带着欢悦带着幽默。他的“掠过”一词用得多么好啊。人生在世,总有焦虑。年轻时,焦虑事业,焦虑爱情;中年时,焦虑婚姻,焦虑养家;老年时,焦虑身体,焦虑死亡。由于焦虑过度,人们活得不快乐,严重地陷入抑郁状态。怎样才能摆脱焦虑?这是人生修炼的一大目标。宗教信仰是让人摆脱焦虑的一个途径。尤其是一些宗教,对摆脱焦虑有特效,其教义好像是专门针对这个问题而设的。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怎么办?只能靠对世俗人生哲学的潜心研究和沉思了。人如果很年轻时就完全没有焦虑,那他就不可能成就任何事情,因为在人世的诸多竞争中,人生的奋斗就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只要竞争,只要努力,就一定有焦虑。那么消除焦虑的途径在哪里呢?我认为有两个原则可以消除焦虑:一个是量力而行,另一个是适可而止。如果一个人给自己设立的目标比自己的能力所能达到的高太多,那么焦虑的程度就会很大。在我的一生中,常常记得一句话:求其上,得其中;求其中,得其下。如果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目标定得很低,那么成就就不会大。所以为自己设立一个比较高的目标是对的。但是,目标不可以比自己能力所能达到的高出太多。比如自己明明没有文学才能,却立志要做个文学家,目标实现不了,就会陷入焦虑之中。只应为自己设立一个略高于自身能力的目标即可,既可以起激励作用,又不至于使自己屡受挫折,陷入焦虑。所有的奋斗和努力应当在适当的时候停下来,或者在年老时,或者在身体衰弱时,或者在欲望减退时。如果身心健康,欲望高涨,当然还可以尽情地去做任何能够真正为自己带来愉悦感的事情,对于我来说,就是写作;在欲望衰退后,就应当毅然决然地停下来,彻底休息,平静地走向死亡。黑塞所言:学着去死。

《一生所寻不过爱与自由》

李银河

北京联合出版公司

文字丨节选自李银河《一生所寻不过爱与自由》,北京联合出版公司,年

图片丨网络

编辑

周郎顾曲、阿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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版权归原作者所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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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各大城市在陆续发布幸福指数。但这些发布很健忘——忽略了“死亡质量”也是幸福指数的核心指标。经济学人智库对全球80个国家和地区进行调查后,发布了《年度死亡质量指数》报告:英国位居全球第一,中国大陆排名第7。“科技发展到今天,医生面对最大的问题不是病人如何活下去,而是如何死掉。”不得“好死”——这可能是现在最被我们忽略的幸福难题。年,巴金先生病重入院。一番抢救后,终于保住生命。但鼻子里从此插上了胃管。“进食通过胃管,一天分6次打入胃里。”胃管至少两个月就得换一次。“长长的管子从鼻子里直通到胃,每次换管子时他都被呛得满脸通红。”长期插管,嘴合不拢,巴金下巴脱了臼。“只好把气管切开,用呼吸机维持呼吸。”巴金想放弃这种生不如死的治疗,可是他没有了选择的权利,因为家属和领导都不同意。“每一个爱他的人都希望他活下去。”哪怕是昏迷着,哪怕是靠呼吸机,但只要机器上显示还有心跳就好。就这样,巴金在病床上煎熬了整整六年。他说:“长寿是对我的折磨。”“不要再开刀了,开一个,死一个。”医院院长、中国抗癌协会常务理事朱正纲,年起,开始四处去“拦刀”。他在不同学术场合央求医生们说:“不要轻易给晚期胃癌患者开刀。”现在中医院,首选就是开刀,然后再进行化疗放疗。“就是先把大山(肿瘤主体)搬掉,再用化疗放疗把周围小土块清理掉。”这种治疗观念医院。“其实开刀不但没用,还会起反作用。晚期肿瘤扩散广,转移灶往往开不干净,结果在手术打击之下,肿瘤自带的免疫系统受到刺激,导致它们启动更强烈的反扑,所以晚期胃癌患者在术后几乎都活不过一年。”现在欧美发达国家很多都采用“转化治疗”。“对晚期肿瘤患者一般不采取切除手术,而是尽量把病灶控制好,让其缩小或慢扩散。因为动手术不但会让患者死得更快,而且其余下的日子都将在病床上度过,几乎没有任何生活质量可言。”所以,朱正纲现在更愿称自己是“肿瘤医生”,外科医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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